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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2021年06月11日專欄）這又是一個大衛扳倒歌利亞的故事。

故事的一方是投資基金「一號引擎」（Engine No. 1）， 以手上僅有埃克森美孚0.02%的微薄股份，要求曾是全球市值最大的石油巨企往低碳能源轉型，以祈在綠能浪潮中存活下去。

埃克森美孚在對應氣候變化上，是轉身極慢的巨人。以CEO Darren Woods為首的管理層認為，只要人口持續增長，石油需求自會增加，所以增產將帶來利潤。

雙方在高碳、低碳的路線上既談不攏，「一號引擎」遂在十二月七日向埃克森美孚下戰書，把戰場鎖定在五月廿六日的改選董事會，聲言會藉着引入新血，推動企業減碳轉型和提高回報。信中又列出四名董事提名人選，並寫道：「是時候了，讓股東參與進來。」

上月底董事會結束，三名原董事被拉下馬，換成改革派上場，結果被傳媒形容為Woods的政治重挫，也代表埃克森美孚不能再對減碳轉型視而不見。

類似推動改善氣候管治的「逼宮」並非沒發生過，埃克森美孚第二大股東貝萊德（BlackRock）便曾發難，不過無功而還。至於「一號引擎」，雖是小股東，卻並非沒打過仗的少年牧羊人。

操盤「一號引擎」的Charlie Penner，擔任過維權型投資公司的合夥人，擅於動員小股東「小兵立大功」。例如在二○一八年結合美國最大的教師退休基金，成功迫使蘋果公司修訂產品設定，讓家長更易於限制孩子使用手機，免於沉迷。

傳統智慧是，沒擁有企業3%至5%股權，難以發難，這一次，Penner拉攏到貝萊德等美國三大投資大行支持，繼而再度聯結該國最大的教師退休基金等聲援，一時之間，改革派聲勢大響。

投資者在氣候主張上同聲同氣固然重要，但若非埃克森美孚管理不善、回報不濟，亦難激起一眾投資者的敵慨同仇。

曾幾何時的石油業巨人，股價曾在二○一四年突破一百美元，去年八月卻被剔出美國道瓊工業指數成份股的名單，加上疫情拖累，十二月底股價更從高位慘跌六成，到五月底仍衝不破六十美元的關口，無復當年勇。股價插水，其十年的股東總回報（包括股價增值、股息等的總和）為負15%，反之標普500指數的平均回報高達 271%，叫管理層如何面對江東父老？「一號引擎」網頁列舉以上數據，力陳若堅持開挖石油和天然氣，而不探索清潔能源，則埃克森美孚面臨的，將會是生死存亡。

「一號引擎」原來是綠色引擎，一下子便把支持低碳和爭取回報的股東拉進同一陣線，拿下搶佔董事會四分之一席位的漂亮一仗。

黑糊糊的石油會弄髒雙手，在可見將來供應亦會見頂，榮景氣數將盡。投資者很現實，眼見綠能的巨輪在轉，資本只會往可再生能源、氫能、碳捕捉等領域湧去。

enner告訴彭博：「如果你能促使埃克森美孚改變，則業內其他人也務須聆聽。」就是說，這場對抗石化產業的仗，才剛要開打，而且可能以推倒骨牌之勢而來；緊抱高碳產業的神主牌者，小心很快會被扔進垃圾桶呢。

朱漢強

綠惜地球環境倡議總監

2021年06月11日 明周文化